编者按
对于很多热爱旅行的人来说,在青藏高原湛蓝湛蓝的天空下触摸神圣的雪山,探寻藏民族的种种神奇,是一直在追逐的梦想。憧憬那片圣土的,当然包括充满浪漫情怀的大学学子。相比而言,年轻的大学生们对于遍览祖国大好河山更是激情四溢——虽然囊中羞涩,但他们依然可以背上背包,一路远行,在艰苦的旅行中寻找精神上最大的享受。这个夏天的7月下旬到8月中旬,嘉兴学院四个大学生结伴来到云南,并穿越香格里拉踏上西藏的土地,沿着滇藏公路抵达拉萨。一路上,他们沿着自己制订的旅游路线,细细品味,用心聆听,在西南边陲和空寂的青藏高原上见证着古老大地上的自然奇迹和文化魅力。他们记录下自己的部分见闻,把我们依稀带到那千里之外充满神奇的地方……
寂静的丽江
我的脚很快就踏上了云南的土地,大巴车在一个尴尬的时间——早上五点,把我们送到这里,一个叫丽江的地方。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为我们接风洗尘,我们的第一印象停留在街边小店传来的浓郁的包子香味。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拜访古城,显得有些唐突,古城人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没有笑,也没有怒,似乎为尚未准备好迎接远客而抱歉,又像在抱怨这几个冒失鬼破坏了清晨难得的宁静。
这个清晨,丽江古城的清晨,在微风细雨中展现着它独有的魅力。斑驳的石板路,在无数鞋底的合力下变得充满光泽,告诉我们它过去曾有的荣光;空荡的小巷,在夜的洗礼后,在淡淡的雾中,犹如刚出浴的少女,仅裹一身白纱,撩动令我们卸下所有防备的神经。石板、小巷,在向目不能及的地方延伸,牵着我们的心,让我们使劲往前赶。
路旁,一座古朴的木屋,虽不比在南山下的意境,却自有一番人气。在一条幽深的弄堂里,一家旅馆牢牢地把我抓住:“等一个人”旅馆,这仿佛是件艺术品。这里曾有过什么样的故事,我调动所有的想象力,也无法更接近那时、那刻、那情、那景,就像所有艺术家尝试给维纳斯补上断臂,都因失败而告终。我在旅馆门口徘徊,最终还是没有进门,“断臂”总会更美一点吧,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能想起它,想起刚看到它时的心动。
叫喊声渐渐盖过了古城的呼吸声,我们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速,直到彻底淹没在喧嚣中、热闹里。
繁华中的丽江或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这里每天都上演着激动人心的故事。有人说,丽江不适合旅游,却是疗伤的好地方——找家小店,捧杯咖啡,静静地坐着,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会有人找你谈天,也有人来给你解闷,时间在这里柔柔地就过去了……
寻找世外桃源
在“守望6740客栈”住了一晚后,我们向向往的“世外桃源”雨崩村进发。大伙儿包了车,在颠簸的山间小道上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终于到达了西当村。
因为晕车,我们几个人这一路上感觉特艰苦,今天也不例外——早上出发前,我们发现把之前买的晕车药给弄丢了,真是悲剧!下了车,整个人感觉是那么乏力,难受不堪,但大伙儿一起出来,谁也不想拖后腿,而且今天是第一天开始徒步之旅,据说要爬6至7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雨崩村。头一次来,我们都不认识路,所以还得克服困难,加快步伐,紧跟着大部队。
在此之前,我们几个同学考虑到要爬山,以为山里会很冷,出发前都穿上了厚厚的裤子。谁知,走了不到10分钟山路,我们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看来,在高原上爬山的确不一样。不过,出了汗,人反倒感觉比先前晕车时舒服多了。脱下一些身上的保暖衣裤,将它们放进背包,我们继续前进……
这边的天气经常三天两头地下雨,所以,早晨走山路还是有点滑。山路基本都是“之”字形的,如果你想抄个近道,倒是有前人给你开了路,但每登一步将更艰难,体力一般的人,不建议你这样做。顺便讲一句,这边的山路可都是泥石路,不像我们这里爬山还有台阶。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之中,人自然而然会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你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的支柱。
在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大大的竹筐,其实就是垃圾筐。它还有个更大的作用——每个垃圾筐上都标着数字,相当于把山路分了N个小段,在这长途跋涉中,这能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动力,让人随时感受你与终点的距离。看来,提出这个创意的人一定是用了心的。
前行,前行,这是一场耐力的考验,高大的树木下有些小灌木,还有些树藤围绕着,树木茂密得几乎将阳光都拒之于外,让人有种在原始森林的感觉。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一个中途休息站。这是个简陋的小木棚,里面除了开水和泡面,就是藏人爱喝的酥油茶。小木棚的四周是用无数泡面桶套着的一簇簇的“护墙”,每一个泡面桶都是别人在此留下的记忆。无数的记忆的堆积,成就了这道美丽的风景。
短暂的休息之后,精神似乎好了许多,继续前进,沿途有热情的藏民跟你聊这里的风土人情,聊梅里雪山的故事,让你对梅里更加期待,对雪山有种敬畏的感觉。路边,你还能看到一些大大的蘑菇,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养眼,带给你心旷神怡的感觉。
大约过了一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一路上,手机几乎都没有信号,到了山顶,才有些微弱的信号。提醒各位想来雨崩村的同学,如果要与朋友家人联系,最好是趁在这里的时候,因为到了雨崩村,可就没有一点机会了,那是中国移动的网络也没能到达的地方。
翻过这座山头后,我们向山下走去。下山,让人自然而然觉得轻松,一股兴奋的暖流突然涌上心头。刹那间,我们便控制不住脚步,向下冲去了。由于背着大大的登山包,在重力驱使下,加上自身的热情劲儿,我们任由着脚步不停地向下,狂奔不止。此时,想马上停下来真的很难,我们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跑完了上山需要的半个小时的路程。
前方路边,正好有块大石头,我们在大石头前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坐下来,心情又迅速从之前的兴奋恢复了平静。这一刻,是享受,是宁静,好想如石头般就这样待在路边,静静地,静静地……
起身,向远方瞭望——雪山!梅里雪山,就在眼前!这一刻,让人情不自禁地再次兴奋起来。
茂密的树木簇拥着洁白的梅里,周围缭绕着若隐若现的云雾,此时的梅里雪山,就像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你只能在云雾缭绕中远远地瞻仰她的美丽。
再向下望去,便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雨崩村了,数得清的几户农家坐落于这四面群山环抱的山谷之中。激动的心情让我们不能控制——这,难道真的便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吗?
邂逅朝圣者
公元648年,雄伟的大昭寺建成,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第一个妻子、尼泊尔的赤尊公主将各自带来的佛像请进了大昭寺。从此,各地的善男信女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进行朝拜,以大昭寺为中心的八廓街渐具雏形,闻名中外的高原古城初步形成。
今天,转经的人流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以大昭寺为中心顺时针绕行,被称为“转经”,表示对供奉在大昭寺内释迦牟尼佛像的朝拜。正门外,是磕长头的信徒。信徒中有个名叫拉巴顿珠的女子,今年26岁。拉巴顿珠的家,在1200多公里外芒康边上的草原,全家世代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为了还愿,她和家人一起出发,三步一磕头,来到这里。此时,他们离家已近半年。
在大昭寺前,拉巴顿珠继续磕着长头:立正,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往下移至胸前打开,掌心朝下,身体与地面平行下俯,膝盖着地,然后额头轻叩地面,同时默念六字箴言。据说,藏传佛教的教徒在修行中,内心虔诚的人一生至少要磕一万次长头。年轻的拉巴顿珠或许此时早已超过了一万这个数字,但她依然虔诚地做着每一个动作,不忽略每一个细节。她对靠近的镜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只是不带神情地看了一眼。
我们不知道拉巴顿珠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平静或是激动?我们在城市长大,信仰已是个太遥远的名词。也许拉巴顿珠在磕长头的时候听到了佛在对她讲话,在藏香的“刺鼻”气味中感知到佛的存在、生命的存在,但感动我的,不是佛,是拉巴顿珠。她被信仰抓住,我被她对信仰的信仰抓住。那信仰本身,对我,对其他正在用镜头记录的多数人,并不具有什么意义,只是信仰透过她展现的力量、散发的魅力,让我们情不自禁。这种执著,在我和同伴固有的价值体系里,找不到任何可以相比的东西。
在我们看来,拉巴顿珠是幸福的,哪怕她始终都是一脸严肃;拉巴顿珠是有力量的,哪怕她只是个26岁的姑娘。
《南湖晚报》2010年9月11日第13版